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法律人，肩不能扛，手不能提，靠什么技艺行走江湖，讨口饭吃? 靠背法条? 这是大众对法律人最深的误解，认为熟背条文就能解决所有问题。果真如此，则智能机器淘汰法律人分分钟的事。 靠三段论? 找寻法条作为大前提，提炼案件事实为小前提，小前提套进大前提，得出结论，搞掂，小case。果真如此，则智能机器又淘汰法律人一次。 我的一点浅见，法律人的特长在于讲道理，讲出每一起案件，尤其是疑难、复杂案件独特的道理——在这方面，智能机器再聪明恐怕都难以超越人类，它的智能在于标准化，而非个性化。 人人都有道理，法律人的道理胜在何处? 法律人的道理有框架，成体系。 好比一段马拉松，你跑得了一公里，才能向五公里进发，你跑得了五公里，十公里才能是奋进的目标——法律的道理亦如此，法律人不能轻易得出结论，正如马拉松选手不能轻易到达终点，瞬间跑出42.195公里。 在办理疑难、复杂案件过程中尤其如此。聂树斌冤案，他冤在何处，大法官用九个方面，分层次，有框架，成体系的分析论证，仿佛马拉松赛场上那一段段路程。 大众可能任凭想象驰骋，瞬间跑完漫长的路程，勇夺比赛第一，但可能跑错了方向。 不像造原子弹、航天飞船那般高精尖，拒普通人于千里之外，法律，一门社会科学，大众凭借自身知识不仅有发言的欲望，还能说出个一二三的道道，但关注的重点则千差万别。 以最近媒体关注的山西翼城紫藤巷杀人案为例，评论区内个个犹如福尔摩斯在世。 有言之凿凿李慧和李文浩是凶手的。 “发生了奸情，丈夫就被杀，哪有那么巧的事，凶手不是这对奸夫淫妇是谁?” “李慧看见丈夫被杀，不立即报警，先找大姐，后找情夫，再找警察朋友，明显不符合常理，看来早有安排。” 也有大量认为李慧被冤的。 “那个年代的警察，哪有不逼供的?” “上级领导一批示，案子就破了，中间发生了什么，只能呵呵了。” 大众会随着聚光灯的变化而变化，摇摆不定，听了被害人母亲的哭诉，会痛斥嫌疑人猪狗不如;聆听嫌疑人的辩解又举棋不定，犹如绽放的烟花，那焰火一会儿东，一会儿西。 而最高检的复查通知书里，哪怕寥寥百余字，已将框架、体系搭建得清清楚楚。 原审裁判据以认定犯罪事实的相关足迹鉴定、物证检验报告不具有客观性、真实性; 作为定案主要证据的李文浩、李慧、董昀有罪供述的合法性和真实性存在疑问，且有罪供述的关键情节得不到其他证据的印证; 在案证据之间存在较大矛盾，不能排除合理怀疑。 有多少法律人，徒有法律人之名，却讲不了道理，讲不好道理，讲道理全凭感觉，没有论证，讲的道理漏洞频出，不能自圆其说。 好好讲道理，它是法律人的屠龙宝刀，携带它行走江湖，才能讨口饭吃——你讲不了道理，只会装订卷宗，摘抄笔录，庭审记录，那离你被智能机器淘汰的日子就不远啦。 |
